侄儿结婚,厨师出身的大哥自然对请客时的喜宴十分看重。他的那些同行,村上有些名气的厨师基本上全来了,掌勺的大厨走马灯一样的换。互相之间少不了插诨打科,玩笑逗趣,手上不停,嘴里也不停,倒也其乐融融。
第三天,有人说六成下午要来。消息一传出,厨师们开始显得有些拘谨。
六成是县里最大宾馆里的大厨,特一级厨师,村里的厨师基本上都受过他的指点。对于他的名字我早有耳闻,常听别人说谁谁谁跟六成学过什么菜,某某某曾被六成批得体无完肤,感觉上他应该是一个很严厉的人。
下午,六成出现了,跟我的想象有很大出入。五十多岁年纪,体态微胖,面目慈祥,随身携带着自己的专用厨师刀。
他一来,其他厨师便只有观看的份儿,原来掌勺的也自动选择了为他打下手,家中男女老少也都围过来观看特一级厨师的风采。
六成做的第一项工作是将看起来并不脏的案板擦了又擦,然后才开始在上面展开他的制作。
与别的厨师相比,他的手上功夫显得更加精细,每一道菜的准备工作都多出了不少程序。
烹制开始了,大火燃烧起来,气氛也更加热闹,一道道成品开始出锅上桌。六成做的鹌鹑蛋增加了油炸环节,变成了黄白两色,既增加了口感,又丰富了色彩;武昌鱼则在蒸好以后,浇上了一瓶其他厨师不曾使用的蒸鱼豉油,味道立刻提升不少。其他菜品也都多多少少进行了改进,有的只是稍微加点佐料、添些配菜,就有了画龙点睛的效果。大家不停称赞,都说今天请的这几桌客人可享了口福喽。
12道菜一会儿搞定。六成把锅灶收拾好之后,才与其他厨师们一起坐下来把多余的菜烩到一块喝酒。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就厨艺上的事向他讨教,六成也不厌其烦,一一指点。
六成走的时候,大家都起身相送,直到他走远才回来。到家谈论的话题还是六成,每一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对六成进行赞美。
我不精此道,自然很少发言。没想到在他们谈话的空档我插入的一段评论居然让他们每个人都点头称是。
我说:特级厨师就是不一样,你看人家六成在做菜的时候,每尝一次菜汤都要把炒勺在锅边的清水里涮一下,从不遗漏,这个细节就足以显示出什么叫训练有素,什么叫规范操作,名厨就是名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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